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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首,盡是靠之……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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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你家太子爺功不可沒吧?”

這是他慣常出現在翹妹兒跟前的姿態,也是她最熟悉的不要臉樣子,於他而言,這就是哥們兒應該有的樣子,調侃而不做作,風流而不下流。

說白了,他真心覺得偶爾能看看她,在她心裏保持著不同於別的男人的一席之地,他覺得足夠了。

“德性,小樣兒的”

知道他就這副鳥德性,連翹自然不會和他計較那些話,笑著將車上那個包裝精美的大禮盒拿了下來,遞到踢著路邊兒的小石頭,垂著眼睛別別扭扭的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給你的禮物……小小意思,希望你喜歡!”

老太太擡起眼睛,那張被火燒得有些變形的臉上露出來的真誠欣喜半點兒都掩飾不了。

一把就將禮盒接了過來抱在自個兒懷裏,她開心的樣子,得極了一個孩子。

“……謝謝媽媽……喜歡……我喜歡……”

呵呵直樂,見她開心了,連翹心情也很是飛揚,對她的稱呼習以為常之後也就無所謂了,稱呼麽,不過就一代號。

捋了捋頭發,這時候,她才發現佟大少爺那張清俊風流的臉上,貌似少了許多肉,憔悴了不少。

作為哥們兒,她自然得關心地問問。

“大少爺,最近混得咋樣兒了?”

抿了抿那不太正經的唇,佟加維頓了一頓,笑得滿臉得瑟,擺出了桃花滿天飛的勁兒。

“咳,這還用說麽?漂亮妹子兒成串串的撲上來,哥哥我是應接不暇啊,夜夜洞房,天天春宵……”

“德性,為了民族幼苗積點兒德吧啊!還有啊,多註意身子骨吧,瞧你折騰得,人都瘦一圈兒……”

撇了撇嘴,連翹知道這是他一貫的生活方式,批評的同時還是挺關心,說完拉了爽妞兒和老太太的手就跟著他往裏走。

一進園子,眼睛就亮了。

喲嗬,這完全是蘇州園林的風格咧。

包房兒全都是獨立式的,相距也不算太遠,卻又保留了私密性,個個不一樣的造型,真煞費苦心呢。

靠在那典雅的白玉欄桿上遠眺幾秒,連翹情不自禁地感嘆,“爽妞兒,這兒真是一個居家旅行,混天過日,偷丶情搞破鞋的理想之地啊!”

挨了挨她的肩膀,難得出來玩兒,舒爽也暫時撇開了心裏那些不太愉快的事兒,笑嘻嘻的打趣兒。

“怎麽著啊,你有想法兒?”

“不敢,我家男人能把我拆了!”搖了搖頭,連翹笑得璀璨,想著那張黑臉,覺得渾身發寒——

“靠,丫脾氣哪去了?”

“一山不容二虎麽,我最近正學貓呢。”

瞧到她一臉甜絲絲的樣子,舒爽就知道這廝是樂在其中了,隨即揶揄道:“切,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你倆可不就是一公一母麽,在一起應該不存在搶地盤的問題啊?”

一手挽著老太太,一手挽著爽妞兒,連翹笑得意氣風發,“嘿,姑娘讓著他知道吧?讓他當大爺!”

咳,話說,火鍋還是大爺麽?

嘴上的大爺,行動上的孫子吧?

邊走邊嘮,大家夥兒難得見面,心情都不錯。一路走過來,園子很清凈,幾乎都沒有見到什麽人。

很快,他們便到了佟大少要的那包房。

進了屋一打開窗,外面是一個不算大的人工湖,湖水清澈,還有另類的休閑,垂釣,餵魚,劃船,玩水,好地方啊。

只可惜,聽大少爺說,這兒可不是誰有錢都能進來消費的,不過為了避諱倆妞兒鄙視他裝逼,他倒也沒說具體要什麽要求,到底有多牛氣。

總之,碧水藍天,白鷺鯉魚,還真能找到暫時性與世隔絕,遠離紅塵和都市喧囂的安寧。

閑時三朋四友,在這種地方吃吃喝喝,要說不愉快,指定是騙人的。

友情和愛情,對人來說那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和愛人在一起,容易斤斤計較,雞毛蒜皮兒,而和友人在一起,大多心胸寬廣。

所以,這會子功夫,三個年輕人帶著個老太太那吃吃喝喝也挺有意思。

吃了一會兒,三個人又挺沒形象地拿著筷子敲著碗邊兒給老太太唱著生日快樂歌,個個兒樂得那嘴巴都裂到耳朵根兒了。

“哥哥……”老太太抱著自己面前的碗扒著飯,眼睛瞟了瞟連翹,又再次瞟向佟大少,“我還要聽故事……”

腦門兒又冒汗了,佟大少爺憋得直搖頭,“今兒先吃飯。”

“我想聽你講媽媽單打二龍山,還有醉臥桃花村的故事……”說著那些故事,老太太的口齒似乎也利索了起來。

單打二龍山,醉臥桃花村?

“我靠……。”

“我靠。”

連翹和舒爽倆妞兒忍不住異口同聲,異曲同工,語速極快的迸了出來這倆字兒,然後便是爆笑出來的聲兒了。

在這兒插一句,關於“我靠”倆字兒。

其實還真不是臟話,較起真兒來它們無外乎就是一種對自個兒內心驚訝或者其它情緒的特殊表達罷了,而且在特定的氛圍裏,它還真就比其它詞兒更能準確地表達心情。

不過麽,咳,時候不對的時候,最好還是少說或者不說,萬一被群毆,無良作者不包賠償啊。

話又再說回來,兩個妞兒笑了一陣,紛紛將那十二萬的鄙夷的眼神兒投向佟大少,原來這廝平日裏就是這麽糊弄人老太太的?

把水滸故事胡亂的嫁接,就成了連翹的英雄故事?

而且……還都是花和尚魯智深幹的事兒?

真邪乎啊!

清了清嗓子,佟大少爺那張萬年痞樣的俊臉略略發紅,扭過臉兒瞪了瞪不知道他們笑啥還在犯懵的老太太,苦著臉哀哀地說。

“老太太,咱回家再講啊,媽媽要知道了,就不喜歡了……”

“哦……”微微嘆息,老太太的表情明顯是沒有弄懂為啥,但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

捂著嘴直樂,舒爽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佟少爺,丫真心有才!姐妹還低估了你的水平了,原來不僅會講故事,還會講水滸呢?”

“……說點其它的唄?”

“哈哈……”

又是一陣陣的爆笑,席間的歡樂程度就不詳細敘述了。

這一開心吧,下肚的酒水就不少,沒過一會兒,連翹就出了房間去找衛生間了。

七扭八歪的園林啊!

一邊兒欣賞著這湖光山色,一邊往服務員指的路往前走。

好巧不巧的,就在這時候,她依稀仿佛好像應該是醉眼朦朧地瞧到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從這形容詞兒,各位看官就很容易判斷出來是誰了吧?

半點沒錯兒,那正是火鍋同志。

要說這京都市也挺大個地兒,怎麽著哪兒都能遇到他呢?也不僅是大家的疑問,也是翹妹兒目前的疑惑。

不太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個兒的眼睛,仔細再瞧瞧那腰板挺得筆直的樣子,確實是火鍋同志啊。而且,他貌似今兒還特地捯飭了一下,就憑這身板兒這高大威風的造型,想認錯都難。

丫的,這男人不管走到哪兒,都比那明星兒啊腕兒角兒啊什麽的,更刺撓人的眼球。

短促地思索了幾秒,連翹也沒有叫住她,而是笑瞇瞇地就跟了過去。

是跟,而不是跟蹤。

因為這兒正是去衛生間的路。

她沒想太多,也沒想到要去打擾他,男人出來應酬什麽的,實在太正常了。何況,火鍋同志還是那種除非必要一般不出來吃喝玩樂的男人。

對此,她真挺放心的。

喝了點兒小酒,翹妹兒那走路的樣子,花枝亂顫了一地。

終於,她看到火哥推開那包間進去了,門兒沒有關上,她尋思著自己是繞過去上衛生間呢,還是就這樣從門前過去呢。

要是被他發現,會不會覺著自己故意的啊?何況自個兒喝了酒這小樣兒也挺猥瑣的。

過去了,是瞅還是不瞅呢?

好奇心是會害死貓的。

腳不聽大腦的,她還是走過去了,也沒按捺住好奇心,往裏望了——

喲嗬,邢家老爺子帶著後媽柳眉也在這兒呢?

還有一個她熟悉人家,但是人家不見得熟悉她的高高層領導,那個高高層領導旁邊還坐著的一個大美人兒。

同時,她還不巧就聽到了一些斷斷續續的聲音……

“來,介紹一下,這是小女卓雲熙……”

“這位是你師兄,你一直念叨著要見見的英雄邢烈火……”

“你倆認識認識,年青人嘛……交交朋友……多熟悉熟悉……”

這些話,她聽見怎麽這麽不對味兒呢?

她頓住了腳步,仔細往那個美女瞧去,這一瞧啊,她突然有點兒小自卑了。

誒!人家那可不僅僅是漂亮啊,那淺淡而精致的妝容,那身兒修身的長款裙裝,那輕搭在身的鑲著碎鉆兒的絲巾,那細柔的身段兒……

還有那端莊啊,那賢淑啊,那溫柔啊……

只一眼,她便瞧出那是一個教養良好的姑娘。

忽閃忽閃著眼睛看著陰沈著臉的火哥,又看著那頂頂漂亮的美人兒,她喝了點酒還沒有傻掉的腦子突然就想明白了,單從飯桌上的格局來看,這可不是普通的飯局呢?

這……是火哥在相親呢?

靠之!

這麽一想,她特沒形象的突然打了個酒嗝……

“連翹?”

酒嗝聲兒出賣了她,火哥轉眸就瞧到了臉蛋兒上紅撲撲的她,原本皺著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唇角甚至浮現出一個好看的弧線,向她招了招手。

“過來——”

老著邢老爺子瞬間漆黑的臉色,還有旁邊兩個人不解地樣子,連翹想了想還是決定鼓起勇氣過去——

腳剛一邁出去,那個倒黴催的佟大少爺就來了。

他瞧著這妞兒半天兒沒回來,就知道她迷路了,原本他也是喝了點兒酒,腦子不太清醒,一瞧到她站人家房間門口傻呆呆的樣兒,他打後面過來環著她的肩膀就往回拉,嘴裏還叨叨著。

“傻妞兒啊,走錯地兒了,來,來,跟哥哥走……”

望了滿臉怒容的火哥一眼,連翹正要推他,那聲兒熟悉的吼聲和人就一陣疾風似的過來了。

“站住!”

小身板兒一抖,她哪敢動彈啊,睜著那雙霧蒙蒙的大眼睛就瞅著面前這個盛怒的男人,趕緊出聲兒解釋。

“沒事兒,火哥,他多喝了點兒!”

這邊廂話一剛說完,她腰上突地一緊一疼,整個人就落到了男人結實的懷裏去了。

那力道大得,跟個野獸似的!

她噝噝地直呼疼,呲牙咧嘴地小聲哼哼:“餵,你幹嘛掐我?”

這男人脾氣也太壞了吧,自己結了婚跑出來跟女人相親她都沒撒氣兒呢,他還惡人先掐她?

“膽兒不小!”邢烈火緊緊地圈住她在懷裏,那眼神兒就冷颶颶地望向佟大少爺。

他記得自己警告過這個男的,千萬不要碰他的女人,這膽兒真大,當著他的面都敢又摟又抱的,要是他不在他還能幹嘛?

不想還好,他這人高高在上慣了,被人犯著權威了,尤其還是他稀罕的小媳婦兒,那火兒能輕得了麽?

於是,那是越想氣兒越不順,越氣便越是口不擇言。

“你,給老子滾遠點兒!”

一個滾字兒,卻傷到連翹同志的自尊心了。

這是她的朋友,什麽滾不滾的?

這一氣結,她暈乎乎的酒勁兒都被氣醒了一大半兒,憑啥他這麽對她的朋友?佟大少再不是也是她的鐵哥們兒,他難道就不懂得尊重別人麽?

再者說了,剛才他們不也是給他介紹朋友來的麽?還什麽熟悉熟悉,交往交往的……

靠!

人一生氣,借著酒意膽兒自然也更大,她索性站直了身體推他,面對面地看著他。

“關你啥事兒?你都能出來跟別人交朋友,我交個朋友還犯法了?”

“閉嘴,沒你事兒!”暗暗咬牙,邢烈火氣得不行,眼看她拼命要掙脫,雙手更是死勁兒拽住喝了酒撒瘋的女人。

那瞅著佟大少的冷眼兒就更是狠了,指著他的鼻子就罵:“最後警告你一次,你要再碰我女人……”

“邢烈火,你別欺人太甚,他是我哥們兒!”

望到憋屈的哥們兒,連翹很生氣,非常生氣,她是一個講義氣,有俠性的女人,她能為了朋友兩肋插刀,自然不能容許自己的老公這麽對待自己的哥們兒。

死圈著她不放手,邢烈火惡狠狠地說:“別找抽啊,少他媽再給我犯賤!”

唉,所以說,人在吵架的時候說的話千萬不能入心,一入心就慘了!

一個犯賤,更是讓連翹氣急了眼,臉更是紅得沒邊兒了,眼見掙紮不開,她習慣性的張開嘴就去咬他。

老實說,這動作他倆在床上沒少幹過,邢烈火到沒覺著有什麽,可飯桌上的邢老爺子看不下去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聲色俱厲的望著連翹大聲兒的斥責:

“鬧夠了沒有,丟人現眼!”

說完,又轉過頭來,沖旁邊有些不太自在的卓承仁滿臉歉意地說:“卓兄,不好意思,犬子鬧笑話了!”

“哪兒呢,烈火是我親自培養的學生,他的脾氣我最清楚不過了,我就欣賞這孩子有個性,將來大有作為,前途不可限量啊……”

一邊擺著手,一邊兒爽朗的笑著,這位卓將軍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兒,接下來三兩句話便直入重點:

“那位姑娘是?”

聽到他問到點兒上了,正愁找不到機會說明白的邢烈火,直接摟住了連翹就介紹:“老師,這是我媳婦兒,連翹……”

看到明顯僵硬著身體的那位卓兄,邢老爺子的臉頓時就黑得沒邊兒了,突然冷冷地就掃了過來。

“明不正,言不順,什麽媳婦兒?我都查過了,你倆那勞什子結婚證按婚姻條例來說,完全屬於無效婚姻……而且,我邢家也永遠不會承認這麽一個沒有教養的兒媳婦兒……”

嘣!

一石激起千層浪。

無效婚姻四個字就落到連翹的耳朵裏,無異於重磅炸丶彈直入腦袋,他這話什麽意思呢?

她之前一直都懷疑那莫名其妙來的結婚證,還有她根本就沒親自出演的合成結婚證照。

原來是假的啊?

突然之間,她覺得這一切都是一個多麽可笑的笑話啊!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結婚證確實是真的,民政部門親自辦出來的,只不過辦證的程序不合法,按婚姻登記條例認真追究起來確實是屬於無效婚姻。

可是,在邢爺的眼裏,哪有什麽無效?他說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於是乎,環在她腰間的大手緊了又緊,他冷哼一聲兒,毫不示弱的頂撞回去,“認不認兒媳婦是你的事兒,找誰做媳婦兒卻是我的事,管天管地,難不成你還管得了我要跟誰睡覺?可笑!”

“放肆!”在外人面前,邢老爺子非常介意被自己兒子甩冷眼。

原本他對這個兒媳婦兒就特別不滿意,如今看到她跟別人的男人勾勾搭搭,說話又沖又臭,還敢給自己兒子動手,那氣兒更是不打一處來。

頓了頓,他又望向那個一直沒有插話端坐微笑的美女,“雲熙,你別介意,這小子就是渾。”

“邢伯伯,沒事兒的,邢師兄和嫂子倆感情很好呢!”卓雲熙轉過頭望了望連翹,帶著微笑的眼睛亮了亮,一席話說得十分認真!

其實,她之前就知道邢烈火的事兒了,也偷偷找過連翹的照片兒,單從照片上來看,不過就是長得漂亮的一個女孩子罷了,其實沒有什麽特別的。

老實說,當時的她並不明白自己仰慕了這麽多年,同時也光棍了這麽多年的男人怎麽會突然就開竅了,找了這麽一個女人了。

今兒第一次見到她本人,卓雲熙心底突然就明白了。

那個女人不僅僅只是漂亮那麽簡單,漂亮的女人,街上一抓也一大把,算不得什麽,更不可能迷了男人的眼。

她的美,妖嬈而生動,真實而活潑,即便她是個女人,都會不由自主的隨著她的身影而轉動目光,何況是男人?

“我說過了,邢家永遠不會承認這門婚事!不是隨便什麽女人,都可以一夕之間,麻雀變鳳凰的,何況,他的父親……”

“夠了!”突然暴吼一聲,邢烈火打斷了邢老爺子的話。

可是,他剩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到連翹的冷笑聲,還有那斬釘截鐵地回敬:

“放心,我還沒有窮得吃不上飯,更不會賴著你家不走!”

即便她沒有父母,即便她跟著小姨家拮據卑微地生活了這麽多年,即便她也夢想過中了五百萬該怎麽揮霍。

但,她從來沒有想過金錢比會自己的尊嚴更重要,更沒有想過誰能踩在她的尊嚴之上作威作福。

而現在呢,她做的事兒也難怪人家瞧不起,她現在的日子,可不就是麻雀變了鳳凰麽?

一只小山雀忽然被金鑄的絲籠給養了起來,進入了他們認為的上流社會,但是誰會相信,她上了心的不過是那個男人,而不是那個奢侈華麗的牢籠?

她是自己的主人,從來容不得自己像笑話似的存在?

什麽狗屁的老公?什麽狗屁的婚姻?原來都他媽是假的。

不過一瞬間,她的思想就被自個兒打回了原形。

一直默默看著眼前這一出的佟大少爺,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一直以為翹妹兒跟著太子爺過得很舒心,哪知道她不僅婚姻是無效的,還被他家的人這麽看低。多年的朋友,他太了解連翹的心性兒有多麽高了。

心裏那股火兒在酒精澆灌下,讓他將清醒時那些狗屁的道理都甩遠了。他覺得自個兒至少得算是翹妹兒的娘家人,必須得維護她,保護她,為此,管他媽這些人是誰?

那全身的血液都在不停地往腦門兒上沖,終於沸騰到了極點,他走過來就拉住連翹的胳膊。

“翹妹兒,咱走唄,人家不稀罕咱,咱還不稀罕了呢?”

“嗯!”

在這種時候聽到這麽暖心的話,連翹無疑是感動了,什麽叫朋友?什麽叫哥們兒?那就得是兩肋插刀,置生死於外的,絕對不向惡勢力低頭的。

輕答了一聲兒後,她仰著頭就望向陰沈著臉的邢烈火,想了想還是放柔了語氣。

“有事兒咱們回去再說,都先去吃飯吧。”

她認為這已經是自個兒能服軟的極限,給這個男人最大的面子了,如果再低,她都該不認識自個兒了。

冷冷地睨著她,邢烈火那目光卻全是冰刺兒,“你要跟他走?”

“我跟他去吃飯,那邊兒還有人呢,你這不也要吃飯麽?”

“連翹,本事了啊?”

見她一臉的無所謂,邢爺那顆心都快要炸毛了。那姓佟的眼裏的含情脈脈,那份小心思路人都知道了,這小女人難道還真看不出來?

當著他的面兒,拉著小手就不放,沒了他還不得互訴衷腸,情投意合啊?

媽的,真當他眼睛瞎了麽?

尤其看著他倆那膩歪的樣子,狗屁的純潔友情!

越想越窩火,他望向童大少那眼神兒,似乎恨不得把人給生吞活剝了,他的女人,一根頭發都受不得別人碰,心裏撓得真他媽慌。

“放開你的臟手!”

喝了酒的佟大少爺也擰上了,他受得不別人欺負翹妹兒,梗著脖子就嚷:“不放,我見不得別人欺負我家妞兒!”

“你家的?操伱大爺……”

不知道是哪根兒筋抽了,還是被‘我家妞兒’幾個字兒給刺激到了,邢爺突然暴怒不已,揮起拳頭就狠砸在佟大少的臉上,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扯開他拽著連翹的手,一腳便踹了過去。

估計是盛怒之下的十足力道,竟然直接就將悲催的佟大少給踹飛到了墻上。

啪……

嘣……

兩聲兒駭人的巨響,一聲吃痛的悶哼後,很不幸,佟大少爺因為一句話,趴在了地上……

等連翹反應過來時,就只見他唇角潺潺往外流著那猩紅的鮮血,再看了一眼滿目赤紅猙獰的火哥,她鬼使神差的就想到了那個惡夢。

更想到了這狗血的一幕,想到了邢老爺子說的婚姻無效,也想到了自己這悲催的傻樣兒……

恨恨地瞪了邢烈火一眼,她抿著嘴巴沒有說一句話,而是飛快地跑過去,扶起口吐鮮血,直翻白眼兒的佟大少,關切地問。

“沒事兒吧?”

“……沒,沒事兒……噝……”吃力地扶著墻,佟加維摸著胸口有氣無力。

“走,去看醫生!”

感受著哥們兒渾身直打顫的身子,連翹那內疚感鋪天蓋地。

她太明白邢烈火他如果真要下死手有多嚇人了,一拳打得肋骨穿丶插也不是不可能,而佟大少爺花花公子,丫完全沒有身體底子,就警校那幾把刷子,哪裏經得住他的打?

老實說,她很生氣,佟大少和舒爽是她僅剩的兩位朋友,是可以為她出頭,為她報不平的朋友,真正的朋友,這個世界上都不會再多出來那種。

可是,他完全不顧自己的面子,大爺似的生氣就能揍自己的朋友?

不對,應該說,他從來都不屑於管自個兒的臉面。

心裏恨恨著,她扶著佟大少頭也不回往外走。

見狀,邢烈火心底的火兒都快狂起來了,那怒意攛掇得更是沒邊兒了,這個女人果真慣得無法無天了,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兒都敢跟著別的男人走了?他的面子該往哪兒放?

那醋酸味兒,越來越濃,那怒火,越燒越旺,他覺得他這一輩子都沒有這麽生氣的時候,氣得直想殺人——

“連翹,你他媽給我滾回來!”

又是滾,滾你個大頭鬼!

心裏恨恨著,連翹更不想回頭,不過腳步卻停了下來,聲音裏也沒有了慣常的那麽軟膩,更沒有那時不時總掛在嘴邊兒的微笑,而是如他一般的冷冽。

“邢烈火,你記住了,我連翹能容許你揍我,但我絕不會原諒你當我面作踐我的朋友!”

朋友?!

去他媽狗屁朋友!

狂躁的負面情緒,把邢爺心臟填得滿滿的,徹徹底底的怒了。在他敬重的恩師面前,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個男人,尤其還是一個驕傲的男人,尊嚴被深深的傷害了。

臉面於他,究竟有多重要?相信任何一個人都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抓狂的一幕。

“你他媽再走一步,信不信老子廢了他?”

終於轉過身來,連翹見他一臉的陰戾和猙獰,笑了笑,說得很認真。

“信,我當然信,咱們都是小老百姓,你太子爺要廢了誰不是挺容易麽?好吧,算我求求你,看在我伺候你這麽久,饒了咱們吧。”

說完,沒有半點兒留連的轉了身——

這句話,多他媽像要私奔的男女啊?沖著那兩個看上去相依相偎的背影,邢烈火咬著牙,怒意焚燒之下脫口而出。

“連翹,你他媽要走了,就別再回頭!”

老實說,這句話一出口,一輩子沒後悔過的他,立馬就後悔了,因為他知道,那個女人是個心狠的,她做得到,真的做得到。

可是,弄死他都收不回來這話了。

因為,他是一個男人。

聽著他的話,連翹鼻尖兒酸了酸。

又看了一眼嘴角還在滲血,臉頰於青的佟加維,心裏的愧疚不斷翻騰,他對著她的朋友連打帶罵,他大爺有脾氣,別人都沒有尊嚴了?

再次轉過來頭,她雙眼直視著那個一臉陰沈的男人,淡淡地笑了笑,撂下一句話,將絕決的意義無遮無掩的暴了出來。

“當然不回頭,一句話,咱倆到此為止!還有,那輛車就停在外面,姑娘我用不起!”

狠話不停地在舌尖轉動,她說得嘎嘎地脆蹦響,可是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喉嚨有多梗,有多噎。

她一輩子最討厭的便是別人仗勢欺人。

一直以為這個男人是寵她的,可他卻說不要回頭。

她也不否認,除了心裏這份兒憤怒之外,她其實還有些吃醋,不管是以前的常心怡也好,易安然也好,她從來沒有這種感覺,而這個女人不一樣,這個女人美得太亮眼,將她一直引以為傲的自信打擊到了。

心裏酸澀不己,她覺得整顆心都晦暗了起來。

媽的,不回頭便不回頭。

看著逐漸走遠的身影,邢烈火心裏像灌了塊兒鉛似的沈重。

揮拳砸在墻上,然後一腳踢翻了墻角的垃圾桶,氣得眼眶都紅透了,可是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早上的時候,他倆還好好的,她還在對著他笑,她還撒嬌的抱著他的脖子吻他,稀罕他,熱情的跟他滾到床上……

現在,他倆這到底是怎麽了?

他了解自己,也了解他這個小丫頭。因了這句話,她即便咬死自己硬著脖子也能犟到底。

而他呢?讓他沒臉沒皮地去哄她,他也真他媽做不到,他覺得自己已經做到了最低了,在她面前都沒有半點兒以往的硬氣,她還有怎麽樣?他只是真心實意的想跟她過一輩子。

望著走廊那頭,喉嚨梗了又梗,嘴張了又張,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他突然好害怕她就這麽走出視線……

他覺得自己有點發賤了,賤得害怕這事兒真收不了場,賤得只需要她回頭看一眼,他甚至可以什麽都不計較,什麽都可以容忍。

“連翹——”

看著那倒地的垃圾桶和一地的狼藉,看著兒子已經邁出去的那只腳,聽著兒子失神的呼喚,邢老爺子眉頭緊擰……

突然,他捂著自個兒的心臟,嘴角一陣哆嗦後,直接就癱軟了下去。

坐在邊兒上的卓雲熙大吃一驚,趕緊扶住了,替他捂著胸口,緊張地問:“邢伯伯,你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看了半天兒熱鬧的柳眉也嚇紅了眼,這人可是她和女兒一輩子的大樹,要真倒了,還有活路麽?一念之下,更是哽咽得聲音都在打顫。

“老頭子,你這是咋啦,造孽哦,快來人啊!”

很快的,一大群人都尖叫起來,沒有時間再給邢烈火猶豫,那是他親爹!

除了趕緊送醫院,他還有第二個選擇麽?

等他出了餐飲會所,果然看到那輛純白色的瑪沙蒂拉,靜悄悄地停靠在路邊……

白的有些刺眼!

……

下午四點。

醫院。

連翹抱著一大堆吃食放到了佟大少的床頭。

而病房裏,除了舒爽,還有佟家一大家子人,佟母直抹著淚兒,佟父皺著眉頭不吱氣。

兒子被揍了,可是這事兒卻沒地兒喊冤,這點他們比誰都清楚,心裏要說不憋屈是不可能的,好歹在這四九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可是能怎麽辦?

對於佟大少和佟家人,連翹心裏有著無比的歉疚。

她知道,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他不能受這份兒罪,到醫院一檢查,還真的肋骨斷了兩根兒,那個男人就是個心狠的,下手哪裏有輕重的?

啃著蘋果斜倚在病床上,佟大少爺享受著照顧心情卻好得不行,懶洋洋地瞟了她一眼。

“餵,別在那兒哀聲嘆氣的啊,我又沒死。”

抹了抹淚兒,佟母嗔怪地吼了兒子一句,轉過頭來望著連翹。

不僅沒怪她,還反常又和氣地對著她笑,“加維說得對,這事兒連小姐你不要放在心裏,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說來還是我家這孩子不懂事兒……不過,現在我們在這兒照顧,連小姐跟舒小姐就先回去休息吧啊,真是麻煩你們了!”

官太太一般都挺會說話,佟母自然也不例外,表面上的客氣,潛臺詞卻將她倆推了十萬八千裏。

說白了,還是不希望兒子去惹上這事兒,但又不敢直接得罪這她,畢竟太子爺珍視這女的,現在整個京都上層誰不知道?

“好的,阿姨叔叔,對不住了!”連翹不是個聽不懂話的,而且這事兒不僅因為她,而且也是邢烈火給揍的,好賴她也該替他道歉。

淡淡地扯唇一笑,她站起身來又望向佟大少,“哥們兒,我們走了,堅強點兒啊,挺住嘍!”

輕咳了兩聲兒,佟大少皺著眉頭看了看老爸老媽,到底還是沒有多說什麽,笑了開來。

“廢話,必須挺住啊,回去慢點兒!”

“嗯,好好休息!”

“你……”

不停佟大少再繼續說,連翹擺了擺手笑著挽了舒爽出門兒。

眼見她們要走了,佟母也客氣地站起來送到病房門口,語氣沒有半點兒咄咄逼人,可是其中蘊含著的意味兒卻十分明顯。

“知道你們跟加維是好朋友,不過……連小姐,請給我兒子留條路走吧,以後,沒事兒就別聯系了!”

抿緊了唇,連翹抓緊舒爽的胳膊,心裏酸酸地,卻還是笑著點了點頭。

出了醫院的大門兒,她擡頭望著天兒,覺得這些事兒真他媽扯蛋,越想越煩躁,渾身都不得勁兒。

如果按舊社會那套封建迷信的說法,今兒的事對她來說,簡單闡述就是四個字——諸事不宜。

說什麽錯什麽,幹什麽錯什麽,喝口涼水兒塞牙,就連放個屁都能砸痛自個兒的腳後跟。

媽的!

再次站在人來人往的醫院門口,她意識到自己再次無家可歸了。

景裏那座太子行宮,已經不適合她再呆了。

她其實很想離開,再也不想見到他,可無奈她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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